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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欣娓／尼赫魯大學婦女研究所博士生
繼9月初將同性性行為除罪化後，印度最高法院日前（9月26日）又做出一項指標性判決，宣布廢除已有158年歷史的《刑法》（Indian Penal Code, IPC）第497條，未來通姦（adultery）在印度將不再構成刑事犯罪。自此，世界上仍保有通姦罪責的國家便只剩下台灣、菲律賓、柬埔寨、伊斯蘭國家與美國境內數州。
僅男人可提告被告
甫廢除的印度《刑法》第497條規定，在未經對方丈夫許可下與已婚女性發生性關係者，即觸犯通姦罪，最高可判處5年的有期徒刑，或易科罰金。「妻子通姦則不受刑法責罰，」該法條如此總結。 白話一點地說，印度的通姦罪只處罰跟別人妻子偷情的男人，而有權提出通姦告訴的，也只有妻子跟別人偷了情的男人。
至於女人，則自始至終被視為沒有任何主體性的「他者」：正因法律假設女人毫無抵抗能力，她通姦可以免於受罰──在一項1954年的判決裡，當時的最高法院就曾強調「通姦從來都只有男人勾引女人，而女人只可能是被動的受害者」。
此外，依照這條法律，一項通姦罪名成立的要件為「未經女方丈夫許可」，換言之，男人通姦必須受罰的原因無他，正在於他侵害了女方丈夫對她身體的所有權與掌控權。再者，一個女人的丈夫即使與別人通姦，她也無權提告。「這是為了給雙方重修舊好的機會，進而維護婚姻的神聖性」，最高法院在另一項1988年的判決裡說。
在此次判決之前，印度最高法院過去曾分別於1954、1985與1988年三度就通姦罪的正當性進行辯論，但最高法院三次都認定《刑法》第497條條文沒有疑義，這條由英國殖民政府制定的法律便這樣一路被保留了下來。
這回再出聲挑戰這條法律的，是住在義大利的印度公民希內（Joseph Shine）。去年8月，他向最高法院提起公益訴訟（Public Interest Litigation, PIL） ，他一方面質疑《刑法》第497條不罰女人是對男性的歧視，另一方面則批評這條法律顯然將女性視同男性的財產。希內主張，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，《刑法》第497條都清楚違反《憲法》對公民平等權利的保障，應該廢除。
性自主權不容剝奪
印度中央政府對此卻不以為然。「廢除通姦罪將會危害婚姻的神聖性，對印度傳統價值造成嚴重傷害，」在今年7月回覆給最高法院的陳述書裡，中央政府堅決反對將通姦除罪化。
在最高法院日前作出的判決中，5位大法官一致認為《刑法》第497條早已不合時宜。判決指出，這條法律不僅違背「法律之前人人平等」的核心價值，更侵害憲法對公民生命與人身自由權的保障。「丈夫並非妻子的主人」，大法官們強調：「女性的性自主權不容被剝奪。」判決書再指，以《刑法》規範公民對婚姻忠誠，這無疑已經侵入人民的隱私領域，「繼續將通姦視為刑事罪，毋寧是一種退步。」
自於2014年裁定承認「第三性別」、2017年宣布穆斯林「三聲休妻」（triple talaq）習俗違憲，到今年9月先後將同性性行為與通姦除罪化，印度最高法院近年來在性別平權上的努力有目共睹。許多性平運動者都期待下一個目標將是廢除現行《刑法》第375條「婚姻內的強制性交不算強暴」的父權條款，再邁性別平權的新一步。
本文轉載自：蘋果日報國際蘋道：通姦除罪化 印度性平再邁一大步（鄭欣娓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