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觀光區塔美爾(Thamel)的街頭一景,猜想其意為「Thinking Nepal」(想想尼泊爾))
楊茜雯 / 自由撰稿人
2016年台灣總統大選投票結果出爐,遠在尼泊爾的圖博(西藏)友人傳來訊息道賀:「恭喜你們台灣選出第一任女總統!」同樣選出第一任女總統碧雅(Bidhya Bhandari)的尼泊爾,以民選基礎而言,代表女性踏出帷幕外引領國家,有劃時代的象徵性意義。
轉眼間 2017 年到來,與台灣同樣夾縫於列強中求生存的尼泊爾,面對國際角力的難題,並持續地摸索未來的「路」,儘管尼泊爾在各類民生議題當中,還有更多待深究與解決的問題-例如「海外勞工的保障」。
(一名坐在地震後尚待修復的杜爾巴廣場(Durbar Square)古蹟群的男子。)
根據尼泊爾勞工部在 2014-2015 年尼泊爾海外勞工的報告 ,目前約有五十萬的尼泊爾人散居在馬來西亞、阿聯酋、沙烏地阿拉伯等海灣國家工作,而在這兩年之間,尼泊爾申請勞動工作許可證(labour permit)的人數約 21 萬人,其中 20 萬人為男性,以及少許 1 萬名(大多為已婚)的女性,若從馬來西亞的吉隆坡搭乘亞洲航空(AirAsia)到尼泊爾,雙邊往返都是客滿狀態,大多被海外工作的尼泊爾人「包機」。
對於國內政局動盪、物價高漲、薪資所得低、就業環境不佳等不穩定因素(尤以人口密集度高的首都加德滿都,工作難尋)的尼泊爾,在海外能迅速積累財富是更理想、同時不得不的選擇,而遠在異國打拼的勞工們,造就的是回流國內高達 30% 的 GDP。就個人接觸到的經驗,在尼泊爾當地相當容易遇到有海外工作經驗的人們,有些賺足積蓄回國數年、拿來投資做生意、買土地蓋房子,有些則是準備文件跑流程中,打算再一次出發。
(下雨天擺攤販售的當地人們)
然而,尼泊爾勞工在海外遭受剝削、薪資不符、勞動環境差、就業未受保障以及女性屢遭性暴力等事件一再傳出。2014 年夏天,我的第一次衝擊是在當地看到「12 位在伊拉克工作的尼泊爾勞工被 ISIS 殺害」的新聞,無法想像這些尼泊爾勞工究竟是處在什麼樣的高風險環境下工作?
其次,儘管尼泊爾政府禁止仲介或提供職缺的公司向勞工先行收費,但明令之下依舊難以根絕這類情況,以致於當地高利率放貸給借貸人、變賣家產籌措出國費用問題頻仍。大部份尼泊爾海外勞工在出發前,無法取得透明和正確的資訊,間接導致對於該國的瞭解、準備做什麼工作、以及所需多少「合理的」出國成本等認知較為匱乏,因此部份接洽人士便藉機在出國之前、過境時、抵達目的國度等,以各種名目向尼泊爾勞工從中獲取牟利,主要剝削類型有:仲介代辦費用過高、偽造文件(如簽證及僱用證明偽造),甚至護照、簽證遭受仲介或雇主沒收,造成尼泊爾勞工在異國無力抗衡而受到長期監禁。
面對類似案例,尼泊爾政府未採取適當的外交政策救援受困的勞工、保障他們回家的安全。此外,海外女性勞工可能面臨歧視與性暴力,這些問題政府在政策上是否失能,都值得更深入地探討。返國後有 22% 尼泊爾勞工表示,在工作國未收到合法工作許可簽證,約 37% 則表示未收到該有的工資,此刻更需仰賴政府建立完整機制,保障海外工作的尼泊爾人民,並且讓在家鄉等候的家人感到放心。
值得欣慰的是,目前尼泊爾國內外設有部份勞工組織和工會專區,免費為尼泊爾海外勞工提供法律諮詢服務,同時建立對自身權益的認識;另一方面,建立私營運的仲介與職業介紹所的監管,以降低尼泊爾海外勞工所可能面臨的風險。然而,無論設立多少組織,能給予的協助終究有限,重要的是需要政府更為堅定的立場,並作為整合媒介,訂定法案保障、透過外交進行雙邊國溝通,提升尼泊爾海外勞工的勞動環境、定期了解勞工們身心狀況,以及安頓留在國內的家屬,為勞工爭取進一步的福利與整體就業條件。
偶爾回憶起在尼泊爾遇見的人們,每個人都有著道不盡的海外工作經驗,例如:曾在伊拉克局勢尚穩定時,開著油罐車,承受著燥熱難耐的氣溫,長途駛越乾燥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大叔;被仲介收取費用後飛去韓國、一下飛機發現簽證有誤、被海關拒絕入境遭遣返的長輩;長年在卡達工作、一年只有達善節(Dashain festival)回來見獨生女的單親媽媽…。有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,個人僅以旅者的視角,盼望遠在異國奮鬥的人們,無論在何方,都能夠平安順遂。
【參考資料】
[1]:Labour Migration for Employment -A Status Report for Nepal: 2014/2015
[2]:Migrant workers and their families
[4]:首頁封面圖片來源
*備註:「勞工」一詞引自參考資料「Labour migrants」原意。
*本文照片皆由作者提供